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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二顆心

所屬書籍: 偷走他的心

開學第一天,陳聲的致辭成為了最大的亮點。

據書記所說,他那翻致辭對於新生來說「無異於毀滅性的打擊」。

事後,書記在後台壓低了聲音,重重戳著陳聲的胸肌,痛心疾首地要他準備好償還一千個下蹲的債務。

戳完之後,他咬牙甩了甩手,罵了一句。

這小子,胸肌真硬,戳得他手指頭疼!

陳聲看一眼他,揉了揉胸,很冷靜,「我都沒說您襲胸,您倒反過來指責我胸不軟。」

聽聽這話,反了天了!

書記隨手拿起一旁的會議記錄,握成一卷就朝他頭上砸下去。

可惜年輕人每日鍛煉,身體素質太好,條件反射一個側身。

這一砸頓時落空。

反倒是書記,因為用力過猛,身體朝前一傾,眼看著重心不穩就要倒下去。

陳聲眼疾手快,趕緊伸手把他扶穩了。

「您老快別這麼客氣,我知道我的即興演講很精彩,可您也犯不著給我卑躬屈膝磕頭下跪的,讓人看了多不好。」

書記臉色發青,險些沒昏過去。

他站定了,扶住一旁的牆壁,咬牙切齒又戳了陳聲一下,「三千個下蹲,明天早上七點就給我去操場報道!」

陳聲眨眨眼,「打個商量,一天五百個,一周做完?」

書記咆哮:「滾!」

因為接受書記訓話,陳聲差不多是最後幾個從禮堂出來的人之一。

禮堂外,秋高氣爽,幾個少年倚在牆邊等他。

包括陳聲在內,四個男生都高高大大,托中飛院的福,他們每天天不亮就起來晨跑,天黑了才從操場離開。少年人立在充沛日光下,宛若幾株挺拔向上的白楊。

見他面有不虞,凌書成勾起嘴角:「書記批你了?」

陳聲「嗯」了一聲。

一旁的張裕之一聽,趕緊湊過來,「這回罰了多少個下蹲?」

見他一臉關切的神色,陳聲面色稍緩,心道室友愛還是感天動地的。

「三千。」

哪知道這數字一報出來,三個少年紛紛開始怪叫。

凌書成是睜大了眼睛,一臉懊惱地罵了聲操。

上一刻還一臉關切的張裕之居然喜笑顏開,哈哈哈個沒完沒了。

最後是素來沉穩的韓宏,朝凌書成把手一攤,「給錢。」

凌書成胡亂抓了把頭髮,迫不得已掏出錢夾,抽了四張粉紅色鈔票,兩張塞進韓宏手裡,兩張拍在張裕之掌心。

末了,把錢包塞回褲兜,一臉鬱悶地望向陳聲,「趙老頭不是一向疼你嗎?這回你不就來了個臨場發揮,他至於罰你三千下蹲?」

韓宏笑了笑,「就一個即興演講,當然不至於三千下蹲,但你也不動腦子想一想,咱們聲哥是那種認罰的人?隨便頂幾句嘴就夠把趙老頭氣得腦溢血了,這下蹲嘛……」

得意洋洋伸出兩指,「至少兩千以上。」

張裕之狗腿子一般搭只手在韓宏肩上,「還是我們人民歌唱家有先見之明。」

韓宏臉一綳,把他的手拍了下去,「說誰人民歌唱家?」

他最恨別人用「韓紅」這個梗洗涮他。

打賭的三個人你一句我一句,冷不丁聽陳聲悠悠插了進來。

「行啊你們,我被罰下蹲,你們還挺高興,拿我打賭呢?」

三人:「……」

韓宏乾笑兩聲,「這不等你等得無聊嘛,隨便玩玩。走走走,趕緊的,食堂吃飯去。」

話音未落,手裡的兩百塊,連同張裕之手裡的兩張鈔票,被陳聲輕飄飄抽走。

張裕之跳起來怪叫:「哎哎,我說聲哥,生氣歸生氣,好歹給我留一張啊!」

陳聲一個人走在最前頭,揚了揚手裡的四張粉色薄紙,「三千個下蹲,感謝你們給我補身體了。」

另外兩人嘻嘻哈哈,唯獨凌書成扯著嗓門兒,反覆強調:「什麼你們?是我!四百塊都是我的!跟他倆沒半毛錢關係!你謝我一個人就成!」

新生一來,食堂頓時擁擠不少。

不光食堂,老生們現在一提起食堂澡堂電梯之類的,個個怨聲載道。

陳聲四人徑直走到最短的隊伍後方,開始排隊。隊伍人少,自然是因為該窗口飯菜偏貴,素來有中飛院「貴族窗口」之稱。

巧的是,正排著隊呢,凌書成忽然一拍陳聲的肩膀,朝一旁的隊伍努努下巴,「哎哎,這不是今天那個——」

尾音拉長,然後意味深長地止住。

陳聲低頭玩手機,頭也不抬,問:「哪個?」

凌書成揶揄地笑兩聲,「就那個臉蛋紅紅,身材健壯的男生啊。」

陳聲:「……」

指尖一頓,收起手機,抬頭看了眼。

一旁歪歪扭扭的隊伍里,四個女生結伴站在那,排第二的不偏不倚,正是今天被他認錯性別的那個新生。

他凝視片刻,覺得自己的視力真沒什麼問題。

一米七幾的個子,一頭短髮只比板寸長點,皮膚略黑,雙頰還有兩團可疑的紅暈。

這形象這氣質,誰看了不得把她當成個男的?

正想到這,就聽見張裕之湊過來問了句:「說真的,她到底是腮紅使用過度,還是時時刻刻都處於害羞臉紅的狀態?」

陳聲:「……」

另外兩人撲哧笑出聲來。

張裕之莫名其妙,「有什麼好笑的?」

陳聲:「那叫高原紅,朋友。」

張裕之一頓,立馬據理力爭,「我又沒去過高原,哪裡知道那是高原紅?」

凌書成:「沒知識也要有常識,沒常識請你多看電視。」

這邊的男生們很熱鬧,那頭的女生有過之而無不及。

因為蘇洋正把自己學院致辭的學長,也就是不遠處的陳聲同學,隆重介紹給呂藝和趙泉泉。

「長得巨帥,活脫脫偶像劇里走出來的人。」

「學飛的不是每天體能鍛煉嗎?按理說該是黑皮膚才對,媽的,他居然那麼白!」

「本來大家一起打斷了他的演講,我還等著欣賞他氣得小臉煞白、語無倫次的樣子呢,哪知道他把演講稿隨便一折,往後一扔,居然開始即興演講!」

呂藝和趙泉泉聽得津津有味。

路知意站在一邊聽她添油加醋、繪聲繪色,納悶這人小時候是不是去學過相聲……

蘇洋還在吹,把陳聲吹得天花亂墜的,絲毫沒留意到陳聲本尊就在幾米開外的隊伍里。

「你曉得伐,他折演講稿那動作,蘇炸天際,真的是不緊不慢、漫不經心,一個眼神一個動作都有種電影慢鏡頭的畫面感!」

「哎,更蘇的是什麼,知道不?」

她還賣關子,神秘兮兮眨眨眼,「重頭戲要來了,我跟你們說,他不僅人長得美如畫,那即興演講……」

蘇洋在那口若懸河地吹,一旁的幾個男生就差沒笑瘋。

凌書成搭在陳聲肩上,嘖嘖兩聲,「看來你雖然眼瞎,但完全不影響人家對你青睞有加啊。」

張裕之:「有臉就夠了,眼瞎不是問題。」

韓宏:「傻了吧,陳聲要是眼瞎,當初怎麼進的中飛院?這頂多叫做性別認知障礙!」

轉頭打量陳聲兩眼,捏住他的下巴仔細瞧瞧,「也就比我白點,比我高點,怎麼就成她們口中的美如畫了?」

陳聲一把拍下他的手。

那邊的蘇洋剛把陳聲認錯路知意的段子說完,趙泉泉就開始笑。

她朝路知意歪著頭,「按理說,一般的橋段都是這樣,男主角和女主角不打不相識,弄得雞飛狗跳,然後就會越看越順眼,天雷勾地火——」

陳聲:「……」

身旁三人就像吃了炫邁,笑得停不下來。

陳聲的視線停留在短髮少女臉上,這麼仔細一看,皮膚更黑了,又粗又暗,高原紅醒目而突兀。

嗯,他會跟那高原紅天雷勾地火。

勾你祖宗。

室友笑得太猖狂,陳聲覺得再讓她們這麼旁若無人議論下去,這三個畜生大概能嘲他一整年了。

得讓她們閉嘴。

他面無表情脫離隊伍,朝幾人走去。

走到一半,短髮少女出聲了。

趙泉泉的頭腦風暴來得很玄幻,路知意聳聳肩:「那可不行,我不喜歡小白臉,尤其是塗脂抹粉還噴髮膠的小白臉。」

她是半開玩笑半認真的。

高原上的少年,縱馬放牛,沐浴日光,健康而黝黑。

城市裡的卻巴不得遠離日晒,男孩子也給慣得嬌里嬌氣的,皮膚比女孩子還白,缺少陽剛之氣。

走到一半的陳聲霍地頓住腳步。

隔壁隊伍霎時間爆發出一陣忍無可忍的笑聲。

四個女生一驚,紛紛側目,就看見笑得花枝亂顫的幾人,以及站在他們最前面,正眯著眼睛盯著路知意的高個子。

……很是面熟。

還是那身白襯衣,袖口挽至小腕處。

身姿挺拔,個頭很高,站在那像棵樹。

皮膚白而乾淨,白豆腐似的,沒有青春期留下的半點青春痘印記。

他定定地站在那,眼神微眯,看不出表情。

趙泉泉和呂藝不明就裡,只覺得氣氛似乎頓時凝固了。

趙泉泉湊近蘇洋,小聲問了句:「這人好帥啊,喂,你說的那個上台發言的學長,有沒有這個帥?」

蘇洋:「……」

祖宗哎你快閉嘴吧什麼叫做此時無聲勝有聲你知道嗎!

最怕空氣突然的安靜。

雖然說幾步開外的人並沒有露出怒意,也沒有多餘的動作,但路知意下意識後退了一步。

她有些心虛,抬頭去看陳聲的臉,只看見他面無表情盯著自己。

眼神直勾勾的,還挺可怕。

之前還說他小白臉,這一刻那張小白臉就變成了小黑臉……

小黑臉看她片刻,視線從面頰滑落至胸前,掃了一圈,然後定格。

鬧哄哄的食堂里,唯獨剩下這一個異常安靜的小圈子,不止四男四女,事實上周圍的人都安靜了,目不轉睛看熱鬧。

陳聲的眼睛眯了又眯。在路知意看來無疑是種警告。

她不是有意使用那麼具有攻擊性的描述的。

只是想活絡活絡氣氛。

思及至此,路知意率先打破沉默。

「對不起,玩笑開過火了。」

高個子定定地看著她,下一秒,勾唇笑了。那一笑頗有些風流雲散的意味,彷彿雪霽天晴,彷彿雲霧初開。

路知意有種解放了的錯覺,心裡一松。

你看,一句對不起可以化解多少干戈?價值千金啊。

高個子走到她面前,居高臨下,皮笑肉不笑。

陳聲:「沒關係。」

她扯著嘴皮沖他笑。

笑到一半,聽見下一句:「你放心,像我這種塗脂抹粉的小白臉,對胸肌還沒我發達的異性不感興趣。」

路知意:「……」

笑僵了。

作者有話要說:  .

見多了小甜文,這次來點不一樣的甜。

一個非常有個性的高原少女,和一個無法無天的傻白甜。

步調輕鬆,故事可愛,我且慢慢寫,你們陪我慢慢過冬呀=v=!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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